王昭儀應完，滿臉好奇地看著莫婕妤身後的轎攆，問道，“這是什麽？”

說著，王昭儀就好奇地朝後面走去。

“昭儀姐姐……你……”莫婕妤的話方才說了一半，王昭儀已經上前去了，掀開了轎攆的簾子，接著她掩了掩鼻子，看了一眼莫婕妤，問道，“這……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？”

方才王昭儀掀開簾子的時候，皇後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個明白，皇後也看明白了簾子裏的人以及嘔吐出來的汙穢。

汙穢自然是柳煙煙制作的，柳煙煙在風塵之中滾爬，最知道怎麽樣催吐，尤其是大量飲酒之後。

皇後的疑心頓時消了大半。

莫婕妤有些歉然地笑，接著說道：“方才還在攔白鷺姑娘，卻不想昭儀姐姐動作這樣快，這是妾身身邊的小允子，今兒個恰好病了，妾身唯恐會過了病氣給皇上，所以才要將他弄回去。”

“這到底是婕妤妹妹的奴才，一個奴才也值得這樣大費周章的。”王昭儀說著，明顯是帶著些不滿。

莫婕妤沒有接話，她看向了白鷺，問道：“昭儀娘娘好奇代勞了，白鷺姑娘可還要再看？”

白鷺為難地看了一眼皇後，皇後擺了擺手，垂下眼瞼道：“本宮也是關心婕妤妹妹的人，既然如此，想必是本宮多心了，婕妤妹妹還是帶回去好生治著吧！”

“起駕。”皇後吩咐道。

白鷺便就喊了一聲，王昭儀和莫婕妤起身恭送皇後。

緊接著，王昭儀的目光頗為意味深長地放在了莫婕妤臉上，片刻，她又挪開了，語調有些慵懶說道：“婕妤妹妹還是早些回去將你這奴才照料好吧！在此處沒由得晦氣。”

說完，王昭儀便做出一副極為嫌棄狀，捂著鼻子，裊裊地離去了。

莫婕妤掀開轎簾看著她的身影，唇邊浮現出一絲意味不明地笑，她悠悠啟唇道：“啟轎。”

莫婕妤回去了之後，便將人交給了衛靖，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：“你真有辦法將人帶出去？”

“七皇子都安排好了，等一下便會有宮外來給禦膳房送菜的人，我與柳姑娘會在他們中間，將皇上和藏在送貨的箱子裏就可以了。”衛靖言簡意賅地說道。

莫婕妤這才放下心來，說道：“有勞你了，你早些去吧！再耽擱等皇後反應過來就出不去了。”

“七皇子的意思是，要您也一塊出來。”衛靖說道。

莫婕妤面上的表情立刻覆雜起來，她知道，她出去意味著什麽，這何嘗不是他對她的關心？倘若她留在宮裏，遲早都會東窗事發，皇後第一個不饒的便應當是她了。

他是在意她的生死的，但就是這樣，就足夠她雀躍不已了。

“他真的說也要帶我出去？”莫婕妤有些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衛靖。

衛靖點了點頭。

莫婕妤背過了身去，擦了擦眼淚，接著，她的神色變得淒涼起來：“我不出去了。”

衛靖撞見過她和李弘深的事，又聽到莫婕妤這樣說，心中頗有些不明白。

“我出了這皇宮，我又能去哪裏？終究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罷了，七皇子府再大，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。”莫婕妤絕美的臉上，淒婉起來。

衛靖不知道該怎麽勸，她知道，莫婕妤這樣的女子，對李弘深的愛，李弘深是不配的，她可以為他犧牲一切，可以不爭不搶，可以提心吊膽地過著，就是希望他能逞心如意罷了。

衛靖想了又想，終究道：“但你此時還得活著。”

莫婕妤沒想到會對自己說這個話的人是衛靖，她詫異地看了衛靖一眼，卻沒有說話，只笑不語。

衛靖卻說道：“因為他的路，並非是前路無憂了。”

“是。”莫婕妤應了下來，她看了一眼貼身侍女，說道，“收拾一下吧！”

衛靖沒想到她這樣果決，極為欣賞地看了她一眼。

莫婕妤苦澀一笑，其實她只是覺得，日後，他可能不會再需要她了而已，可她看不到他真的前路無憂的那一天，她又怎麽能安心。

且說皇後那邊，她一回到皇帝寢殿，看到皇帝還在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，她問守候在門口的人道：“本宮身邊的蒹葭呢？”

侍衛回答道：“蒹葭姑姑跟著婕妤娘娘走了。”

皇後臉色大變，她愈發覺得蒹葭有問題，可她並不是沒有遇到莫婕妤，卻是不曾見到過蒹葭。

皇後怒道：“大膽，竟敢誆騙本宮，本宮方才還碰到了莫婕妤，卻是未曾見到蒹葭。”

“說不定蒹葭是回宮去了。”白鷺小心翼翼勸道，“皇上不是好端端的在嗎？或許是有人戲弄蒹葭也說不定，娘娘未免太過於多心了。”

皇後來回走動了片刻，目光又放在了沈睡的皇帝身上，接著，她對白鷺說道：“你且回本宮的鳳儀宮看一看，蒹葭是否在。”

接著，皇後就坐在了床沿便，看著大臣們早上呈上來的折子，時不時看一眼皇帝，心中仍然覺得有些不對勁。

“皇上這是真睡著了，還是不想見臣妾？”皇後淡淡說道，“難道，皇上同臣妾之間，真的就這樣生分了？”

皇後說完，她看著床上的皇帝，皇帝明顯地抖動了一下。

皇帝臉色一變，站起身來，說道：“臣妾如今就這麽讓皇上厭惡，皇上明明醒著，卻看都不願意看臣妾一眼？”

皇帝睜開眼來，皇後看著他，忽然道：“你是誰？你不是皇上。”

“來人。”皇後大喚。

她可以確定，這個人不可能是皇帝，皇帝看著她，眸光的確是覆雜，但絕對不會有畏懼之色。

假皇帝有些承受不住了，他在床上打了一個滾，就跪了下去：“皇後娘娘饒命，皇後娘娘饒命。”

皇後聽出了假皇帝的聲音，心中仿佛是有一團火在燒，她一巴掌打在了假皇帝的臉上，長長的指甲卻劃破了假皇帝臉上的面具，皇後伸手拉下了面具，看著小允子的臉，她好像什麽都明白了。

皇後緊緊地握著拳：“好你個莫婕妤，竟然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演了這麽大的一曲戲。”

皇後急沖沖地就朝外走，卻正好撞到了匆匆前來的白鷺：“娘娘，在鳳儀宮的井中，發現了蒹葭的屍體。”

皇後瞪了她一眼，她已經什麽都明白過來了，也什麽都不想說，督了白鷺一眼，說道：“去莫婕妤那裏，著人通知王昭儀，要她前往莫婕妤宮中，一並問話。”

“喏。”白鷺提心吊膽地應道，她擡起眼皮，看了一眼穿著黃袍的小允子，也什麽都明白了，上去對著小允子就是一巴掌，“你這個大膽的奴才，誰借了你膽子蒙騙皇後娘娘。”

“住手。”皇後呵斥道。

白鷺疑惑地看了皇後一眼，皇後冷冷一笑：“他若被你打壞了，誰還能假裝皇上了？你莫不是要天下人知曉，皇上被人劫走了？本宮說他是真皇帝，那就是真皇帝，本宮要他何時上朝，他就要何時上朝，本宮要他做什麽，他就要做什麽。”

白鷺沒想到皇後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，心中不由得肅然起敬。

“你想活命嗎？”皇後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嚇得失禁的小允子。

“想，想，想……”小允子不住地應著。

皇後冷冷一笑，說道：“那你就按本宮說的做，你現在該躺在哪裏，就應該躺在哪裏。”

小允子立刻就明白了皇後的意思，爬到皇帝的床上去躺著了。

皇後掃了一眼門口的侍衛：“一個不留。”

接著，就匆匆趕往了莫婕妤的寢殿。

等皇後去的時候，莫婕妤宮中之人早已不知莫婕妤的去向，這原本也是在皇後的意料之中的，皇帝冷冷地看著這塊地方，頓時覺得礙眼得很，她從未這樣被人玩弄於鼓掌過。

她一直都覺得，莫婕妤是不涉及在局中之人，因為她膝下並無子女，且家世簡單，孤身一人活在這個世上，所以極少會懷疑到她的頭上，可如今事實卻告訴她，最不可能的人才是最可能的人。

莫婕妤針對慕修寧，其實都是一場戲，為了麻痹她的一場戲，那麽多人，她為何偏偏和慕修寧不對付？說白了，就是為了如她的心意罷了，原來這場戲，這麽早就開始上演了。

“來人，現下可有從外面往宮裏運輸物什的？”皇後問道。

“啟稟娘娘，給禦膳房裏用食材的人方才來過了，現下，只怕已經離去了。”皇後身側的內侍回答道。

皇後將手上的手絹重重地揪了一下，目光愈發深寒了。

“給本宮燒了這裏，莫婕妤宮中之人，盡數發配到永巷，貼身伺候之人，處淩遲之邢。”皇後冷冷說道。

王昭儀故意遲了片刻，等她趕到之時，莫婕妤的寢殿正冒著熊熊大火，皇後就站在這大火跟前，她見到了王昭儀，方才下令道：“這怎麽好端端的起火了呢？還不趕緊救火，若是莫婕妤有了什麽事，本宮拿你們試問。”

“婕妤妹妹宮裏走水了？”王昭儀驚恐地問皇後。

皇後露出惋惜狀：“是啊！本宮一來就這樣了，方才還好好的，本宮也沒別的意思，就是本宮跟前的蒹葭死了，門口的侍衛們都說蒹葭是跟著婕妤妹妹走的，本宮也就是過來問一問，不曾想，婕妤妹妹就這樣想不開了。”

說著，皇後沈沈地嘆了一口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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